罗域眉头一皱,正欲找人,忽听一旁多长了个心眼儿的米老师开口道:“早出来啦,被你那位助理带着往停车场去了。”
见罗域疾步离开,米老师忽然又道:“罗先生,你的想法很独特,我喜欢。但是你大概忘了一点,无论一个人对感情是不是真的理解,又能体会到多少,但……爱是本能,这与自身的条件没有关系。它无法抹杀,也无法隐藏。”
说完这句极富有哲学意义的话,米老师没再看对方,潇洒地转身往包间走去。
一转弯见到等在外头的陈工,米老师对他露了个灿烂的笑容。
“你这回的工作是不是就算完了?”
陈工道:“说不好,还要看客户的答复。”
米老师抬臂踮脚揽住了对方的肩膀,拉着人朝前走:“要我看应该不用担心,在我英明神武地观察下,那罗老板的人应该不错。”
陈工疑惑。
米老师道:“你看,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家访的时候既没挨骂也没挨打,啧,多好的人呐。”
陈工:“……………”
……
那头罗域到了停车场一上车就见晓果已经坐在了里面,正安安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看见自己也只是侧了侧脸,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过来。
罗域没说什么,摸了摸他的头,吩咐司机开车。
到了别墅,罗域牵着晓果上楼,一路上晓果都乖乖地跟着走。
进了房间,周阿姨拿了换洗的衣裳过来,交到了晓果的手里。
罗域脱了西装甩在一旁,又抽了领带,一边反手解袖口一边回头朝一直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晓果走去。
“不洗澡吗?我和你一起进去。”
罗域站在晓果面前,低头看着他被车子椅背压到瘪下去一小块的后脑勺头发。
晓果只是站着不说话,半晌,慢慢把身体向前倾斜,用额头抵着罗域的前胸。
罗域抬手,顺着他的额头从脸颊一路摸下来摸到后脖子处,仔细感觉了下道:“不舒服吗?没起烧啊。我看看是不是刚才吃多了,又牙疼了?”说着就要去扳晓果的脸看他表情,结果竟然被挣扎着拒绝了。
“不要……”晓果摆着脑袋,搂紧怀里的衣服,“唔……不要看。”
罗域笑了。
“这是怎么了?生气了?是不是在生气?”
晓果不说话,被罗域贴着的腮边鼓了起来。
竟然是真的不高兴了。
罗域嘴角一勾,不过那弧度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只听胸口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
“……我没有,生气,”晓果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我告诫一般的说,“不能……生气。”
“没有生气吗?”罗域说着,手在他的颈项处来回滑动感受起来,“那我摸摸啊,看你的心跳快不快,因为人在说谎话的时候心脏就会咚咚咚咚的。所以……晓果你说,生气和说谎哪个更不对呢?”
晓果被罗域的动作吓住了,一边想缩着脖子躲开,一边两只大耳朵都染上了羞愧的绯红色,好像真的犯了错误一样。
不过罗域却没让他避让,一手勾着晓果的脖子,一手则揽住了对方的腰,把人固定在胸前,俯下身追问道:“嗯?你骗没骗人?”
心虚的晓果不让罗域看自己的脸,无奈之下竟然一把推开对方就想逃走,结果被罗域眼明手快地又抓了回来,抱着一起坐倒在了**上。
“做了不好的事就要跑,这是谁教你的?”罗域贴着晓果的耳朵,故意沉下声问。
晓果睫毛频闪,不好意思的神色一时和原本的难过、郁闷、赧然等情绪全混在了一起,五官各占一份,也让向来单纯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说不出的复杂,跟演了一场电影似的,精彩得差点让罗域笑出来。
不过罗域到底还算是顾忌着没有直接表达,见晓果仍是瘪着嘴巴,罗域不禁换了个问法。
“那你告诉我,谁让你不开心了?”
就见罗域以为晓果依然不理睬自己时,对方忽然顿了下,然后伸出手指在罗域的胸口戳了戳,又戳了戳。
“原来是跟我生气啦?”罗域觉得胸口痒痒的,反手把晓果的手指捏在掌心,满脸惊讶状。“为什么?”
晓果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不知那些复杂的想法哪个占了上风,他蓦地“咚”一下直接一脑袋撞进了罗域的怀里,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觉到说话时呼出的热气。
“唔……因为,不要……睡觉。”
“睡觉?为什么不要睡觉?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罗域奇怪地问。
晓果仍是重复道:“不要,不要睡觉……”
“那你不睡,我可要睡啦,洗完澡就睡。”罗域作势要起身,结果被晓果扑了个满怀。
“罗域,不要,睡觉!”这次他说得很大声也很清楚,两只眼睛跟两汪小水潭一样直直地映出了对面的罗域,和他眼里的笑意。
罗域终于没忍住笑开了。
“是我不要睡觉,还是我不要……和别人睡觉?嗯?”罗域幽幽地问。
对于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晓果用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来,呐呐地说:“不要,别人。”
“那要和谁?”罗域忙道。
晓果倒是没了羞涩,坚定地想法让他很是爽快地回答,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和我!”
在晓果看来,罗域日日夜夜和自己在一起,不可能出现别人了呀。但是今天当他看见以前来过家里的那位姐姐又忽然跑到了面前,还和罗域抱在一起?!这个场面一下子就唤醒了晓果当时被驱离出房间,其后在门外百般无奈时的感受。
晓果不喜欢这样,晓果觉得难过,难过之余,还有点生气。他不能生气的,再大的事也不该生气。可是晓果还是生气。
罗域将晓果眸中殷切期盼的目光看了个正着,其内还有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委屈在,酸酸甜甜的,跟夏天软软q弹的酸奶果冻一样。晓果会记得,会在意,会念念不忘,其实并没有出乎罗域太大的预料,只是当这样的场景真的出现了,罗域还是会觉得惊喜,虽然他一直让自己不要那么在乎。
罗域忽然想起了今天听见的那句话。
爱是本能……
也许那颗种子先天不足又饱经风霜,可只要他依然存活,只要满足了基本的生长条件,也许哪一天,不知不觉中,就能开出可爱又美丽的花来,未必多茂盛,未必多高大,但却独此一枝,珍贵且坚韧。
晓果大方的说完,发现到罗域一直盯着自己一动不动,那目光中的深邃反而让晓果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笑着伸手去遮罗域的眼睛。
但这却不能阻止罗域的话。
“和你……怎么睡?”
罗域问,面庞欺近,和晓果的额头抵在一起。他问得特别认真,特别充满了求知欲。
晓果嘻嘻笑着脑袋左右摆了一会儿,貌似躲不过去,终于抬起头小声道:“嗯,就是这样……这样……”
说着,晓果凑近轻轻地亲在罗域的脸颊。这是两人每天睡觉都会做的温存,晓果已是有些习惯了。
亲了两口见罗域没什么反应,晓果只得又把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罗域任他软软的唇瓣啾了好半晌后才终于慢慢地回吻了过去,由外到里,晓果唇内的温度比罗域更高,舔着绵软的口腔只觉得连舌头都要化了,罗域越吻越深,吻到晓果鼻息间的气急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这才退出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
这样的亲昵让晓果又热又麻,他轻哼着软了身体,要不是罗域环抱着就要摔到地上去了,可是手却还牢牢地抱着对方的脖颈不放松。
罗域的唇滑到晓果的锁骨处时发现到这里也有自己早上留下来的痕迹,眼内的目光不由更深了一层,他忽然一把托着晓果的膝弯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其实睡觉的种类还有很多……”
“嗯?”晓果睁着迷蒙地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罗域亲亲他的额头,笑着道:“洗澡的时候告诉你。”
他十分享受于每每这种身心都处于*临界点的感觉,只是越是享受越好奇自己可以支撑到哪一步,又或许,这拉扯着神经的线只是再差一点点就能崩断。
谁知道呢?
或许……试试就有答案了。
毕竟,如果爱是本能,那么,*,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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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陈工从谢总那里收到了一份邮件,里面清晰的罗列了度假村需要整改的地方,是的,十分清晰,清晰到谢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客户反馈。
“主大门喷泉右边的第二个雕塑的眼睛太大……三岔道路口梧桐树下的长椅椅背颜色过浅……健身步道右手边五米处的一平方米鹅卵石路面太宽,最后是小池塘里白色的鱼太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总忍不住惊异。
“难道就是因为那天罗老板带去的小孩儿不喜欢吗?”那罗老板还真听他的啊?宁愿花大气力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地方整改?看来擎朗的人真的没有说错!亏得他之前还以为这家伙好说话!
陈工在把所有意见都仔仔细细地看完之后,给了谢总答案。
“不是那孩子不喜欢这些地方。”
“啊??那是什么?”
陈工一顿,朝不远处**上呼呼大睡的某人瞥了眼,还是把话吞了下去,只在心里无语了一遍。
而是因为,自己家这位……喜欢这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