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同时,拉刻西斯塔的塔底也迅速崩坏。
大量冰凉的潮水从裂开的罅隙间喷涌而出,颜枚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慌忙抱着淞淞和凝露朝一旁跳跃而去。巨大的洪流瞬间吞噬了视线。
一个庞大的黑影从水面里悄悄浮现了出来,颜枚的瞳孔瞬间缩紧,那是一头气息极为凶悍的鲸鱼,那种可怕的气息甚至已经超越了锦年那样的凶兽。它在水中游动着,两只血腥的瞳孔像含着红色的眼泪一样。颜枚的记忆又瞬间被拉回到了那片风雨飘摇的海上,被摧毁的零回号,被肆意屠杀葬身大海的族人们……颜枚的双眼一点点的变红了,他像疯了一样举起已经暗淡下去的王权,跳起,然后用力地朝潜伏在水中的那个庞然大物挥下。
“颜枚!不要!”
淞淞在后面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因为她看到在那头鲸鱼的背上还有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随着一声刺耳的笑声,颜枚眼前的空气全部凹陷了下去,巨大的引力像一只诡异的手,拉扯着他,将他拖进没有光亮的水里。水面激荡起高高的水花,颜枚浑身飘洒着鲜血,像炮弹一样被弹了回去。
戴着面具的音站在巨鲸光滑的背上,看着颜枚说:“我们又见面了呢。”
颜枚吐了一口鲜血,刚刚那种强大的压迫感现在还在他的胸口缠绕着,挥之不去。他惊恐的看着水里的那个东西说:“那……那到底是什么……”
凝露突然说:“应该也是雪国三大禁兽之一吧……从气息上感觉应该比锦年要强得多……”
音笑着说:“小姑娘,你说的没错,这宝贝啊就是那三个小家伙里面的一个呢,排名第二的未时,你们应该听说过吧?见过它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因为全都已经死了呢,你们也不会例外的。”
“未时……”
“哦对了,你们刚才说的老朋友,今天也来了呢。”音突然说。
“老朋友?”颜枚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迅速蔓延开。还没等他说话,从拉刻西斯塔的塔顶上方就传来了一声又一声轰然的巨响,无数的触须缠绕着,扭动着,一根又一根的从四面八方伸来。感觉最为敏锐的凝露第一时间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无神的瞳孔里瞬间挤满了恐惧。她不敢相信的朝后退了好几步。
没有见过那魔鬼的淞淞和颜枚惊恐的望着上方盘绕的东西,被那恐怖的气息压抑着无法呼吸,“那……那是什么东西……”
凝露脸色苍白的说:“那是……被压在帝十三冰井里面的……锦年……”
“什么?!”淞淞惊呼了一声,她实在无法想象会有一天同时遇到两只被世人所禁忌的幻兽。
未时咆哮着,掀起大片白色的水花。那些水花在腾空的瞬间冻结成无数尖锐的冰刺,朝颜枚他们拼命的射去。漫天的冰刺封住了所有可以逃离的路线,颜枚和凝露只能咬着牙抵挡着一次又一次足以致命的攻击。
这时,我被重重地砸了下来,一头掉进寒冷刺骨的水泊里。
澜析跟随着我也缓缓降落了下来,他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像一个看热闹的人。
锦年庞大的身躯已经挤进了拉刻西斯塔内,肆意舞动的触须漫无目的的扫落,每一次攻击都会摧毁大片的墙壁。整座塔都在摇摇欲坠着。一根触须忽然从背后伸出来缠绕住淞淞纤细的腰身,然后将她带入到高空。不知道为什么,当触须接触到身体的一刹那,一种异样的感觉像箭矢一样刺中了她温热的心脏。她再次闻到了那个味道,那个自己一直在寻觅的,一直期盼已久的,一直在苦苦寻觅的味道,一直飘散在风凰冢的味道。
她望着锦年山岳般的身躯,似乎可以看到他藏起来的眼眸。
好奇怪……她……竟然哭了……
颜枚用力地跳起,用仅剩的一只手臂召唤出一根火焰的长矛,朝锦年袭去。而这个时候,身后追来的无数冰刺密集的透进了他的身体。音在下面更加愉悦的笑着,她操控着未时,屠戮着这里所有的人。淞淞擦了擦莫名流淌出的泪水,锦年只是缠绕住她的身体,却没有半点要伤害她的意思。她看了眼下方被碾压的颜枚,愤怒的用缝裳幻化出无数的兵刃——匕首、箭矢、长剑、战矛——四散纷飞的朝下方的未时和音落去。
其中一柄长矛刚好划中了音的面具,凌冽而又锋利的风刃顷刻间将她脸庞上的面具一分为二,露出了那张苍老的脸。
我解开身上缠绕的触须,从寒冷的冰水里挣扎着探出头来。
当我看到音隐藏在面具背后的那张脸的时候,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的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多少日子我都是一个人在生活着,只因你,曾用死亡离我而去。
多少日子我都期盼着你在我背后,回过头,却只有空旷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