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滑过,滑进了他的心里。
何夏暖永远是横在他和洛恩曦之间过不去的那道坎。
剪不断,理还乱。
他就像是粘在蛛网上的昆虫,拼了命的想抗拒,却被越缠越紧。
像极了他和洛恩曦的感情。
……
夜里路上来往的车辆比较少,傅皓琛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医院。
但是傅皓琛却暗暗地希望这段路程永远也不能走完。
但是何夏暖是他的责任,是他和洛恩曦把何夏暖害的精神失常,他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
傅皓琛从来不是一个逃避问题的人,但是这次,他真的特别想逃避。
他觉得他对何夏暖已经不再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必须照顾得人。
傅皓琛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无可逃避的下了车。
到了何夏暖的病房附近,病房里却很安静,并没有吵闹的声音,这让傅皓琛有些奇怪。
“傅先生,您来了!”医生看到傅皓琛,赶忙迎了上来。
“嗯,夏暖又怎么了吗?”傅皓琛问道。
“何小姐,唉,”医生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表情看起来有些憔悴,“何小姐已经三天不肯吃饭了。”
其实如果是一般的病人,医生是不会这么着急的,一般情况下病人只是一时来了兴致,要闹绝食,过不几天真的饿的狠了自然也就会吃了。
但是何夏暖是傅皓琛再三叮嘱一定要好好照料的,医生丝毫不敢怠慢,而且这次,何夏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像是铁了心的不肯吃饭。
医生无计可施,只好赶紧给傅皓琛打电话。
“我知道了。”傅皓琛说着,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两个护士正端着饭菜,好言相劝,甚至威逼利诱,但是何夏暖软硬不吃,只是呆呆的坐在落地窗边,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不哭不闹,不知是在想什么。
傅皓琛有些心疼这样的何夏暖,三天没吃饭,何夏暖整个人又明显瘦了一圈,身上几乎都没什么肉了。
“夏暖。”傅皓琛长腿迈开,上前。
两个护士一见到傅皓琛来了,就赶紧把手中的碗筷都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赶忙退了出去,把空间都留给何夏暖和傅皓琛两人。
“夏暖。”傅皓琛蹲到何夏暖眼前,“我来看你了。”
何夏暖眼珠动了动,仿佛在重新聚焦,然后紧紧地看着傅皓琛。
而后,何夏暖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皓琛……”
“夏暖,我在呢,别哭,怎么了夏暖?受什么委屈了,跟我说。”傅皓琛微微向前倾身,帮何夏暖抹掉脸上的泪水。
“我们的小梨,是不是死了。”何夏暖的声音很沉静,但是透出的悲伤仿佛能浸入人的骨血里。
傅皓琛僵住了。
“皓琛……是不是……”何夏暖见傅皓琛不说话,眼泪流的更凶了。
傅皓琛忍不住把何夏暖拥入怀中。
“夏暖,你还有我,我还有我。”傅皓琛内心一阵悲痛,抚摸着何夏暖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尝试安慰她。
“我想起来了,是一个女人害死了我们的小梨,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何夏暖突然抱住头站起来,声音也凄厉起来,“皓琛,你快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的孩子,小梨还那么小……她怎么忍心……?”
“夏暖,你冷静点!冷静点,夏暖!”听着何夏暖一声声的质问,傅皓琛的心狠狠的扯痛了,他抱住何夏暖的肩膀肩膀,试图安抚她焦躁的情绪。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为小梨报仇!”何夏暖发狂般的挣扎着,傅皓琛一个不留神被她挣脱了开。
何夏暖一个前冲,一下子磕在墙上,膝盖当下就有了淤血。
何夏暖站立不稳的摔倒,但还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口中还是不断大叫着,“皓琛,我好痛苦啊……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医生!医生!”傅皓琛看何夏暖的情况特别不好,赶紧叫来医生。
医生和护士带着镇静剂冲了进来。
几个护士七手八脚的按住疯狂挣扎晃动的何夏暖,医生这才得以将镇静剂注射到何夏暖身上。
何夏暖安静了下来,不在挣扎,只是默默地流泪。
傅皓琛上前,把何夏暖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小梨,小梨……”
给何夏暖掖被子时,傅皓琛听见何夏暖仍然在小声的念着小梨的名字。
傅皓琛只觉的心如刀绞。
医生上前,又给何夏暖打了一针安眠药,何夏暖又小声的嘟囔了一会,这才带着泪水沉沉睡去。
傅皓琛看着床上的何夏暖憔悴的面容。
“她喜欢吃慕斯蛋糕。”傅皓琛突然开口。
小护士连忙应声。
傅皓琛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何夏暖,拿起一旁刚刚脱下的大衣,走出病房。
刚才何夏暖疯狂的叫喊吵醒了不少已经睡下的精神病人,他们仿佛都受到了何夏暖的感染般,在夜里,纷纷大叫起来,都是些无意义的叫喊。
傅皓琛走在走廊里,走廊上每一间病房里,都传出或凄厉,或古怪的叫声。
像是身处在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