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放明,昨夜不知何时下起细雨沥沥不停。暗灰色空中一层层浓厚如浸满了水的肮脏棉絮般云团密密笼罩皇城上空。
案上的红烛已经燃尽,铜盘内只余下两滩冰冷干硬的烛蜡。昨夜满室灯火大红喜色,在窗纱外透进的泠泠幽光中显得黯淡可笑。
藏娇依然赤着双足蜷缩在宽大床上凌乱锦绣从中,青丝凌乱披洒胸前背上,原本水雾迷蒙的柔媚凤眼干涩红肿,双手抱膝呆呆看着窗外雨丝飘落。
整夜过去,赵璟未曾回来,也无人来过问她是否该送回云舒宫去,或是留在此地。只有临走时匆匆留下一句“你且在此稍待。”
或许是因着这句话,侍寝不成的嫔妃本该连夜送回自己宫内,如今却静悄悄冷清清一片毫无动静,只有宫人晨起悉索打扫外殿声音隐约传来。
藏娇眨了眨一夜未眠而干涩疼痛的双眼,身上的纱衣好像太过轻薄,抵挡不了盛夏的微风。抓住衣襟使劲往中间拢了拢遮住半露的肩膀,仿佛这样便能心安些。
嘴唇很干,甚至有些微裂。可自己并不想下去喝水。桌上的青釉冰纹茶壶中的水早已凉透,昨夜侍寝之前老宫令便嘱咐了不可吃得过饱,恐驾前失仪。
如今自己早已腹中空空,好在除了胃内有些疼痛,却觉不出饿来。只是伸出微苦舌尖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臂将膝盖拢得更近些。
侧耳听了听殿外零星的响动,昨夜何等喧闹,听那几个中官那般急促慌乱,也不知娘娘是否苏醒了,官家此时大概正守在皇后娘娘身边吧。
想起那个在昭阳殿中初见自己便拉着手连声感谢的纤柔女子,面色苍白如纸,笑容却如春日的阳光微暖和煦。
指着娇小可爱的永福对自己说“玢才人,你救了我的女儿,就如救了我的命一样,以后常来看看永福儿和我。”
如今那个风姿绝代却病体柔弱的女子终于倒下了,这宫中不知会生出何样的变化。如果皇后真的有了不测,官家一定会十分伤心吧。
眼前又浮现起昨夜丰神俊朗的赵璟卸去朝堂威严,那样温柔风趣轻轻刮着自己鼻子调笑,拥着自己低低耳语“娇娇的真心,朕不会负你。”
脸上忽有微微凉意,举手抹擦却是满面泪水,藏娇拭去泪水闭上双眼合拢双手,默默的向上天神佛祝祷起皇后早日康复来。
一阵杂乱脚步声飒飒的从外殿传来,越走越近。听得有宫人殷勤的问安与来人的叱喝声。藏娇睁开双眼,微有惊恐看向紧闭殿门。
哐当一声,殿门被人重重推开,一名紫衣宫令高抬着头率领一群红衣尚宫闯进殿来,藏娇愕然看向她们。
进来的紫衣宫令年纪已经不小,发间已见灰白。瘦削如刀的脸上颧骨高耸,一双三角眼眼角微耷,目中闪着精光锐利看向自己。
“你们是?”藏娇疑惑发问。紫衣宫令冷笑一声:“奴是鹤年宫太后娘娘驾下一等执事绿漪,奉太后娘娘懿旨,特来请玢婕妤随我们走一趟觐见太后。来啊,服侍婕妤起行。”
身后几个红衣尚宫不待藏娇开口,拥上来七手八脚拉起藏娇胡乱套上丝履簇拥出殿塞上一顶暗青花纹小轿。几个寺人抬起来大步便走,也不管轿身颠簸摇晃与否。
“玢婕妤,鹤年宫到了,快请下轿吧,莫非还要奴等抬着婕妤进去拜见太后不成?”绿漪冷飕飕的声音带着挖苦,红衣尚宫掀起轿帘,粗手粗脚的将藏娇拽了下来。
藏娇脑海中一片混乱茫然,从打昨夜到此刻,仿佛一场大梦未醒,绿漪推搡着自己后背的手骨节坚硬隐隐有些疼痛也恍然不觉。
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走过鹤年宫重重殿阁来到太后的内...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