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道。
“林氏你不必说了,我与胭儿的婚事往后推吧,小二是我的兄弟,如今小二生死不明,我怎有心情办喜事。”
陈旺树与林芷岚提婚事的时候,兴元府失陷的消息尚未传来,艾氏进城给陈旺树送夏衣,得知陈旺树欠的钱还清了,便想早早为他完婚。这也是命,才不过三五日,时局突变,陈旺树怎么也想不到情况变得如此糟糕。
“你如此想我便放心了,既然等了这些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胭儿也是这个意思,你且与家里好好说说,料想再过些日子就会有子墨的消息。”林芷岚很欣慰陈旺树的贴心。
“家里劳烦你派个人去说一声,我想去兴元府找小二。”
“你说什么?!”
“你们家孤儿寡母,小二就算出了事也没有办法,王家那边虽然派人去了,可我心里依旧不踏实,还是我亲自去看看,是死是活总要找到她!”陈旺树坚定地说道。
林芷岚很震惊,这不是后世买一张飞机票那么简单的事,行程漫漫,又有兵乱,此时去兴元府,无异于把脑袋揣在裤袋上,这人海茫茫,上哪儿去找王子墨。
“树哥,我知你的心意,但这太危险了,子墨尚未归家,我不想你也陷进去。”林芷岚真诚地劝道。
“不必多说了,我主意已定,林氏,不管我与小二能否回来,还望你能念着小二对你的好,为小二守着这个家。”
林芷岚看着面前这个粗汉子,一时语塞。陈旺树还是那个陈旺树,他有着自己的执着,虽然有些想法简单粗暴,但不可否认,这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林芷岚回想起在王家庄时,陈旺树执意要让王子墨送走自己,这是他坚守的道德准绳,当王子墨被王家执行家法,他又豁出去救王子墨,这是他坚守的兄弟之情,当王子墨将三亩地送给陈旺树耕种时,陈旺树又坚持把地租送过来。
林芷岚一直觉得陈旺树的思想觉悟太低,为人处事粗糙,有着深深的小农思想,对待妇女有着令人发指的苛刻,但不可否认,陈旺树也有自己的闪光点,就凭这一点,林芷岚敬佩他。
不必再劝了,八头牛都拉不回的人,林芷岚不觉得自己再劝有何用,将陈旺树带回王家别院,林芷岚给了陈旺树见胭儿的机会,这也许,是陈旺树最后一次见胭儿。
林芷岚没有像以往那般在两人边上守着,又或者差人去盯梢,她把所有下人都撤了,自己抱着宝儿回了正房,留给陈旺树与胭儿说心里话的空间。
“娘子,王家来人了。”
“是何人?”
“是个账房管事,姓刑。”
“将他领至书房招待,我马上就过去。”
刑荣的到来显然出乎林芷岚意料,王启年有话一向都由普通管事过来传的,像刑荣这般超然的存在,往往只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比方说,他请动了官府来救王子墨,又比方说,来劝林芷岚去为王子砚奔丧。
如今,刑荣巴巴前来,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林芷岚的脸突然煞白煞白,没有半丝血气,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能让刑荣亲自来的,怕也只有王子墨了,莫不是。。。
林芷岚不敢想下去,虽然这个结局她在午夜梦回想过很多次,但当真正来临之时,依然无法接受。她慌乱地让张婆子看好宝儿,步履有些踉跄地走向书房。
在书房喝茶的刑荣,脸上一贯的云淡风清没有了,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忧虑,额间那道淡淡的皱纹,眼下看上去很深。
抬头看到面色不对的林芷岚,刑荣说道:“坐吧,我有事与你商量。”
林芷岚拘谨地坐下,有些手足无措,与她头一次见到刑荣时判若两人。她想问而不敢问,欲言又止,连基本的行礼问好都顾不上了。
有些人看似刀枪不入,似学了金钟罩铁布衫,其实,不管什么武功,都有死门,不管什么人,都有软肋。
钱,权,色,情,经年的老和尚也有看不通悟不透的时候,芸芸红尘众生,又有几人能做到心如止水。
刑荣看着这样的林芷岚,不由苦笑。自己不也一样,本以为北宋灭亡,自己心灰意冷,但听到兴元府陷落,襄阳告急,爱徒生死不明,少主人(岳飞)危困重重,他又怎么坐得住呢。
“林氏,我此次前来,有些事要与你交待,你且听好了。”刑荣放下茶杯,郑重地说道。
“师父,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