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的赛诗会上,宰相之子司墨染为了取得宰相府的实权,应他父亲司博弈的要求赢得赛诗会,拿下宰辅的资格。诗会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一直袖手旁观的状元郎却尚未加入,他是没赢他的信心,还是压根就对赛诗会没兴致,抑或是——状元郎另有打算?
十四公主绝望的望了树百一眼,在父皇的第二个要求下,他打算放弃了么?她捏紧了衣袖,嗓眼里蓦然空虚极致。金銮座上的帝皇意味不明的视线从她面上一扫而过,笑意浓烈起来:“他来了。”
人群突兀发出惊疑的低呼,司墨染看着面前粗布衣裳的蛮荒男子微微笑了:驸马爷果真不想辜负状元这个名号啊……
状元树百入赛了!
十四的手指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树百,他正好也朝她看来。眼底又是那种不能捕捉的波动,仿佛他们首次相见时的模样,又隐约含了带她去翠烟楼寻趣的温柔,十四恍惚的觉得树百是明白的——他明白她的心情、深知她的处境——这让十四觉得酸楚和微微的欣喜。
树百和司墨染的比试以一首自由作曲开始,十四的欣喜并未能持续多长时间——帝皇在树百将将谱出词曲的上半阙时对她打了个手势。
跳跃的眸光再次暗淡下去,十四收起多余的情绪,头也没回的跟着无痕退进了酒楼。
身后树百提着狼毫笔的手指在素白的宣纸上勾出一条长长的弧线,书斜了一个简字。
高灵修颤着眼睫半睡半醒,七弦铺开左手的衣袖盖住他的脑袋,从衣襟里摸出一块四方的玉石放在膝盖上,她抚了三个来回,玉色的石面泛出莹莹的绿光,七弦咬破手指滴了几点鲜红在石面上,玉石震了震,变了个铜镜的形状,铜镜中映着枯黄色的百谷崖和森森白骨的死者霓裳——
百谷崖的草木枯黄,风起云涌间皆是败落的末日景象,苍穹最深处的碧蓝像一道极光从南方之极划至北方极地,女萝从浅碧色的湖水中浮出,光裸的手臂上缠了数圈带刺的藤蔓,红色的字符在额角隐隐约约,她海蓝色的长发密密麻麻裹了一身,空洞的眼瞳划过碧色的琉璃光彩,她以手为刀劈开湖边石壁,轰隆石门拉开,蒙蒙灰尘扑簌簌的抖出一阵水雾,女萝碧色的眼珠在黑暗的地牢里闪着莹莹的光辉。她越走越深,绕过石柱水洼和苔藓水草,最终停在一块巨大的玄武石前,椭圆形的巨石有三人宽高,上面零散的捆缚了几支泛黄的白骨,冰寒的水汽从玄武石中徐徐渗出,零落的肢体不成人形。
女萝噗通跪下去,圆润的泪珠一粒一粒滚出眼眶:“公主,霓裳羽衣舞将要跳到终阙,十四……不,是河洛……她要死了,您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白骨似乎闻得了她的言语,根根颤动着,散在崩碎的玉棺各处的朽白骨节向中心齐聚,渐渐拼凑出一个人的形体,下颌抖动几番,有空蒙干涩的女音传出:“七弦来了么……”
女萝悲伤的点头:“是的,公主。霓虹涸彻——七弦的力量想不足以支撑魇境了……幽篁的噩梦将在今夜终结——河洛会死在树百的剑下,苍梧和灵均将抽离幽篁的心脉——”
“现世镜?”七弦手一抖,铜镜复变为玉石,“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高灵修捂嘴打了个哈欠,黝黑的眼睛里蒙了一层睡意:“被你镜子里的人吵醒的啊。”
七弦更加震惊:“你能听见?”
高灵修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玉石:“不单能听见,我还能看见。”半垂着的眼睛朝高台眯了眯,“哟,司公子果然要抢宰辅的位子呀……话说,这青衣小伙子从哪冒出来的?”
日出中天,诗会场气氛灼灼,楼上楼下所有的文士都紧紧盯着酒楼中心高台上飒然独立的青衣男子,关于他的一切都是个谜,没人知道他什么时间进来的,没人见过他,甚至在刚刚结束的科举考试中也没有他的影子。渊栖第一状元和京都第一才子的比试以树百惊词绝艳的才华胜出,然则,独领风骚的势头却被突兀出现的青衣男子夺了去。比赛已经进行到最后一轮,他以无人能及的文采从参与的第一环连胜至今,足足四十八场,诗词歌赋无不信手拈来。
高台上他衣袂轻飘,神情寂寥,却完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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