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杀着有趣。
术士落棋的手顿了顿,眉目纠葛:“姑娘要是无意在棋,不如散了。”
“嗯?”七弦挑高了一边的眉毛,姿态越加慵懒,“你一道士却这般看重成败,倒还真不如我这一俗世凡人。”,“啪嗒”落下一子,又道:博弈重在一个‘博’字,这‘博’要么是拼个你死我活,要么就是追逐快意。你以为我无意下棋,却不知这正是我快意的方式。”
她生动的眉目间尽是睥睨天下的高傲和随性处事的洒脱,两种极端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却融合的恰到好处,叫人心驰神往。他不禁看的有些愣神。
“你在这里做什么?”突然闯入的是司墨染的声音。
七弦将最后一刻白子压下,挑走把守要塞的黑子:“我赢了。”语毕,径自收了棋子,漠然起身上楼。
不与他道别。不向司墨染讨问。
术士片刻无言,在七弦快要消失在拐角的时候,他突兀扬声:“我叫庚夜。”
木梯上她的动作没有停顿,只是抬手挥了挥。
七弦没有理会他,果然是知道他独自外出的事,他没想过这深夜她会突然醒来,既不能坦白,隐瞒却又只能生出隔阂。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走过庚夜桌旁上楼。
谁都没有听到,他经过庚夜旁边时说了一句话:“不要再接触她。”
也许店小二听到了,但是他顶多认为这只是司墨染在向情敌发出警告。
七弦坐在床边,又抱起了七弦琴。低哑的调子在她的指尖晃荡着,恍如老者的叹息。司墨染已经在她门外站了很久。她知道,但不想开门。
这个客栈的院子里有许多高大的木棉花,硕大的洁白花朵挂在枝头,就像碎掉的月牙儿。
“你在气我。”站在屋外一直沉默不语的司墨染终是开了口。
七弦扣着琴弦,倏然将一颗栗子压在弓起的弦上,蓄满张力的琴弦在松指的刹那携着栗子击上了月牙儿的碎片,洁白的花朵在短暂的停留后,摔到了沙土里。
七弦盯着那朵离开枝桠的木棉花出神很久,梦呓般的回复他:“没,我不会做毫无理由的事。”
质问相识不过三天的人为何深夜独自悄然外出?真是毫无理由呢。
隔了一会儿,脚步声急促的远去。七弦松了一口气,倒在琴上发呆。脸颊蹭的琴弦一阵低鸣。低鸣声入耳,宛如丝丝纠缠的藤蔓。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七弦诧异的起身,方才离去的司墨染竟然从窗户里跃了进来,深邃的眼眸藏在月色的阴影里,有深幽的光晕流动,似乎气的不轻。
她讶然不小,不明白为何他这般气赌。“照理说,该我心情不爽才是吧?”她眯起了细长的双眼。
“我去置办行李了,到帝都快马加鞭还得一个月,这个地方盛产天蚕衣,你穿件防身会好……”他皱眉解释着,生怕她有了什么误会。
然而七弦却忽然震怒,翻起七弦琴就砸了过去:“你可以不解释,但是不要企图拿谎言弄人!”她表情愤怒,声音却冷冽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庚夜难道不是你差遣在这监视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