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天空中的明月皎皎如玉,清冷的光辉将人间铺染成银白的色泽,仿佛一个极冗长的梦,沉沉的,不愿醒来。
山头落光了叶子的树林里,坐落着一间不起眼的石屋。
摇曳如豆的灯光静静地燃烧着,放眼看去,竟叫人疑为荒山野林中的一簇鬼火。
火苗将冰凉的四壁映照的昏暗浑浊,屋内更显阴森之气。
屋内的石桌旁边,相对坐着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一位胡须满腮,两鬓已是微微泛白,满脸皱纹却是精神矍铄,他把茶盏放在唇边轻轻对着杯子里打着旋儿的茶叶吹了口气,一副悠闲自得的神态;
一位胡须泛着青灰色,稀疏的头发银光闪闪黑白参差,像是透过林间照下来的阳光,有着斑驳的痕迹,他不似对面安逸老人一般悠闲地品着茶,却是佝偻着腰没精打采地坐着,两眼出神地盯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茶水……
“忠云……”品茶的老人缓缓放下杯子对着对面的老人温和的叫出声。
“……叶庄主……”失神的老人急忙回过神来,听到对面的人喊自己“忠云”,诚惶诚恐地欠起了身子,原本弯曲的腰身更显佝偻了。
“岳儿现在与莫紫霞在一起,我既已下令不对那丫头下手,所以岳儿也是安全的。”叶知秋像是看透了莫忠云的心思般,开口说出这番话来。
“谢……谢叶庄主不杀之恩……”莫忠云感恩戴德的连连拱手道谢。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岳儿,岳儿是我最喜爱的弟子,我再怎么算计也不会把自己最疼的弟子算进去,忠云啊,你可多心了啊……”叶知秋捋起胡须轻笑起来,语气含有不满的责备。
“奴才不敢。”莫忠云深深埋下头去,不想再看对面那张与笑里藏刀无异的丑恶嘴脸。
“别老是奴才、庄主的,我们都一把老骨头快要入土的人了,哪用这么见外的称呼?”叶知秋一本正经的板起脸来。
快要入土?莫忠云在心里恨恨地咬起牙,要入土了为何还有如此大的野心?为了权力、地位、金钱竟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陷害忠良于不仁不义,到头来又反咬一口用几滴假惺惺的眼泪换取他人的信任,假以时日再来个借刀杀人,后来又要赶尽杀绝对莫家斩草除根,连两个可怜的孩子都不放过……
而现在,他竟以独孤岳作为掌上棋子来要挟自己为他曲腰卖命!
众人皆知红叶山庄庄主叶知秋在江湖上声明赫赫,是德高望重侠肝义胆的一方霸主,可有谁人能知,谁人会知,他竟是这般卑鄙无耻的小人!
“岳儿是个好孩子啊!”叶知秋将茶盏搁置在石桌上,石与瓷的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音响,令低头沉默的莫忠云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在他九岁的时候我将他领进山庄,这一眨眼已过了十三年了,这十多年来岳儿成长的每一步我这个做师父的都看得清清楚楚,说实在话,在我心里我早就将这孩子视为己出了。岳儿不爱说话但却很懂事,练武勤奋又肯吃苦,无论是天资还是后天的努力,在我十位弟子中都是出类拔萃……我想这孩子在儿时一定吃了不少苦,才能有这般韧性与忍力……”想起爱徒的性子,叶知秋不由叹口气,似赞赏又似疼惜。
莫忠云苍老的身体微微一动,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些尘封的落满了灰尘的往事带着沧桑沉重的情绪翻开了泛黄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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