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糟蹋你的名声?”
想到之前的自己也如绝大部分的人一样,觉得隋辕呆、傻、出格、娇气,占着当利公主的宠爱挤兑兄长,她简直无地自容。
隋辕没明白高盈复杂的心绪,听见她这样说,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又摸了摸后脑勺,不解地说:“那些人没说错啊!”
“哈?”
“他们说的那些事,我都干过。”隋辕掰着指头,一一算给她们听,“斗鸡被骗钱,赌马被下套,淘来的东西是赝品……砸过别人的店,打过卖假货的人,赌输了脱……”
秦放见他越说越不像,咳了一声。
隋辕回过神来,也不再说自己的丰功伟绩,只见他的眼神上下飘忽,不敢看秦琬和高盈,弱弱地说:“总之,那些事情,我的确有做……”
“佛口蛇心、欺世盗名的人,天底下多了去,如你这般拥有赤子之心的人却极少,你莫要觉得自己不好。”秦琬挺喜欢隋辕的,心道如果自己有个哥哥,又是隋辕这般的性格,两兄妹才能投契吧?若都是千伶百俐,心有九窍的,关系未必亲厚得起来。当然了,裴熙是特例,像他那种对世事看得无比透彻,感情又充沛到会被许多小事伤害,矛盾复杂到极点的人,实在不多见。
高盈与秦琬能成为朋友,思维自然有相似之处,此时亦是同样的想法——她的两个兄长都自私自利,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若她能有个隋辕这样心思纯良,什么都想着她,遇到事情也会为她出头的哥哥,一定非常幸福吧?
晏临歌静静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尽力淡化自己的存在感,试图让几位贵人忘记他的存在。
他身份卑下如同微尘,知道的越多,往往死得越快。
秦放知晓晏临歌的心思,趁着三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便问:“咱们……先去春风得意楼?”
“别走正门,咱们去晏琴师的房间!”秦琬干脆利落地说,随即望着晏临歌,微笑道,“晏琴师,你经常在春风得意楼弹琴,士子们的言论想必听了不少吧?不知哪些文采斐然,哪些又生得一双利眼,一张巧嘴,针砭时弊,酣畅淋漓呢?”
晏临歌欠了欠身,恭敬道:“士子们皆有大才,临歌没读过多少书,听不出谁好谁坏,只觉自身浅薄无知。”
隋辕听了,小声嘟哝:“读书也没什么好的,我看着那些之乎者也就头疼,将书一扔,还不是照样过?”
高盈好学不倦,最听不得有人贬低读书求学,闻言便看了隋辕一眼,评价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读书三分努力,七分天命,强求是求不来的。”隋辕也知道自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加上文采见识还不如秦琬、高盈两名女郎,免不得有些心虚,连忙拉秦放出来垫背,“我和他都一样,一样。”
秦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愿和隋辕一般见识。
他曾经也很想求学,很想上进的好么?只可惜这十年来,他都忙着自污,与周红英母子斗智斗勇,生生将自己给荒废了。好容易代王回京,给他请了名师大儒,终于满足了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奈何习惯成自然,拥有了优渥的生活后,他是真的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求什么上进了。反正他也没什么大的目标,就想着得个爵位安心过小日子,既是如此,将字练得端正一点,读书人都知道的典籍读几遍,不至于贻笑大方,不能见人,也就够了。
秦琬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视线投向晏临歌,笑道:“听不出好坏也不要紧,你平素见这些举子,谁被众星捧月,簇拥在其中,又有谁一旦说话,大家都不自觉地静了下来。哪怕与他争论,也有些底气不足?”
她的眼神很清澈,笑意盈盈,没半点阴霾,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风尘中混久了,做事总想着面面俱到,谁都不得罪。我呢,也不在这点小事上强人所难,不要你点评,只让你陈述事实,这总可以了吧?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好似一切念头都无所遁形,晏临歌不自觉地低下头,语气越发恭敬,却不知为何,掺杂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绵软和心虚:“虽不知其名,却知其形容。”
“那行,指给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