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浮欢不觉好笑。
温书麒好像只是骨头脱臼了,接上便好,应该不至于到养伤的地步吧?
想归想,她什么都没说,在海棠的引领下去了温书麒的厢房。
比起一直歪在床上的秦琅,温书麒显然自由得多。
他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练练字,没有一刻闲下来过,只不过每一件事都做得不长久,总觉得有些心浮气躁。
直到见到温浮欢进来,温书麒脸上的烦躁才少了些。
“二姐姐。”他拱手道。
温浮欢摆摆手,微笑道:“自家人,不用拘礼了!”
她走到书案前,看着乱作一团的文房四宝,不禁笑了笑,转身问道:“听三夫人说你在养伤,养的怎么样了?”
温书麒顿时泄气道:“二姐姐就别再取笑我了!那点小伤当日便好了,都是母亲怕老夫人责备,硬生生让我在屋子里待了好些天,功课都落下不少呢!”
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埋怨,温浮欢轻笑道:“读书不在多而在精,学得好了,学多学少并没有太大差别,说到底人生在世,书上能用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温书麒对温浮欢的话似懂非懂,挠挠头,笑得一脸憨厚:“二姐姐说的话,我不太明白,不过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呀!既然这些日子学不了新功课,温习一下旧的功课也是一样的!”
温浮欢同温书麒闲聊了片刻,便起身准备离开。
“二姐姐,你今儿个穿得太单薄了,我听丫鬟们说,这几日的天气阴晴不定,只怕是要下一场暴雨,二姐姐以后出门,不妨多带一件披风!再拿把伞!”温书麒表情关切的提醒。
温浮欢望向窗外。
不晓得几时,天空竟变得阴沉沉了,连片的乌云堆积在一起,仿佛在酝酿一场酣畅淋漓的疾风骤雨。
“是啊,要下大雨了呢!有些暴风雨,一件披风、一把骨伞便能抗过去,再不济不出门便是了,可是有些暴风雨偏偏是躲不过的,既然如此,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吧!”温浮欢喃喃道,抬脚从门槛上迈了过去。
温书麒望着温浮欢的背影,依稀觉得她似乎比初到温家时瘦弱了些。
她总是这样表情浅淡,眸光沉静,如盛夏莲花瓣般娇美的容颜上似乎氤氲着薄雾,不管旁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她真实的模样。
离开蒹葭苑没多久,阴沉沉的天空中便划过一道闪电,接着便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雨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下来,瞬间便湿润了青石板的路面,在黑灰色的房瓦上奏出一篇恢弘却哀戚的乐章。
柳儿正想拉温浮欢去垂花门下躲一躲,却见温书麒匆忙跑了出来,手里擎着一把青稠伞。
伞骨温润微凉,青稠的边角绣了细碎的白梅。
他把青稠伞塞到温浮欢手里,目光诚挚的道:“暴风雨就算躲不过去,有把伞总还是好的,毕竟聊胜于无嘛!”
说完,他便咧嘴一笑,转身冲进了雨里。
望着温书麒在雨中狂奔,温浮欢蓦地心头一暖——有些人,总是在你对这个世间渐渐绝望的时候,给予你猝不及防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