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二,晋阳王发动宫变,当日荣昌公主死生不明,先皇命人遍寻不着,只在药师塔地宫内挖出了木莲怀有身孕的尸首。
景元十八年正月十六,昭告荣昌公主病故的消息,修建陵园、建起衣冠冢,与病驸马同葬,给了天下人交代。
细算下来,他们天人永隔何止三年?
司徒赫与新帝再无话可说,命人抬着一死一伤的两人出了紫宸殿,赵拓熬不下去,临出殿门时便已咽气。
“老赵……”铁骨铮铮如周成,泪铺了满脸,却硬生生地不能出声,再多愤怒与痛楚憋在心里。
司徒赫挺直腰杆,四肢僵硬,双手握拳,抠得掌心血肉模糊。新帝行事诡异,时而依着礼法,时而惑乱人心,今日紫宸殿之事绝不可能这般草草了之。
“陛下……”
一道窈窕红艳的身影自台阶而上,恰与抬着尸首的司徒赫一行人撞了个正着,那宫妃模样的女人一声尖叫,缩在了大红柱子后头,捂着嘴道:“司徒将军,这是怎么了?”
司徒赫瞥了她一眼,也不曾行礼,抬着人走远,任由血腥味在皇城内绕了一遭。大兴皇宫内住着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明目张胆地养着出身肮脏的妓子,那妓子长着一张极似婧小白的脸,媚骨天成。一个连礼数、纲常、人伦尽数不放在心上的畜生,竟成了大兴的皇帝。
司徒赫回了元帅府,将心中所想尽数告知伯父司徒大元帅:“大厦将倾,朝臣惶恐不安,今日不知明日事,百姓如何能有安生?这等暴君,若不早日废黜,另立新君,大兴迟早要亡!”
“满口胡言的畜生!”司徒大元帅狠狠一巴掌打断了司徒赫的愤怒,两鬓斑白,浑身颤抖。
“君臣有别,司徒家从来忠于陛下、忠于朝廷,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从未存过一丝念想!新君刚立,年幼无知,你不思好生辅佐,助其成明君,助大兴一改倾颓之势,却心存这等念想,着实是我司徒家家门不幸!若人人似你这般作想,司徒家早已被满门抄斩!赫儿,今日所言,只当伯父不曾听见,去宗祠、去你父母灵位前静思己过!”
司徒赫被打了一巴掌,连抚脸的动作也不曾有,他麻木地哂笑了一声,不辩不争地转过身去,抬头看向天上疏朗的月色——
婧小白,你看到了吗?
你不在的日子,一天天黯淡下去了,连一丝希望也不再有。大兴也好,司徒家也罢,一日日朝着绝境走,暴君无道,朝臣愚忠,这样的日子啊……幸好你已不在,否则,你该多失望、多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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