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无可规避的人性本能,那天下男人做不到,嬴政做不到,蔺继相——他做到做不到对于我来讲,已经不是能够那么较真的认定的事情了。
我的问话旨在反驳着使蔺继相清醒,可是他却加倍的深刻了他的承诺决心。
“我专爱专宠你一个,和从前一样,只你一个。”他严正的真格计较道。
蔺继相说这邪本身就是对已经走入他生命中了的紫芋的不公平言论,这个伤害着紫芋和紫芋腹中孩子的语句,也并没有少伤害我多少——最起码,它损毁了我心中的蔺继相伟岸专情的形象。
看来,我得更加深度的刺激他,让他彻底的从对我的情愫中清醒回到现实才是。
“有了孩子也一样吗?”我忍不住残忍逼问他,想要让他跳出心中对感情的误区,道:“可能吗?”
他惊愕,我冷酷。
“不要耗费无妄的人力、财力安排我的路数了,我心意已决,此生只在嬴政身边。”
我的话说的蔺继相舞动的姿势踉跄跌倒于地,也说的我自己震惊不已:和嬴政才争吵过,我本该敌对秦王宫和嬴政的,可是为何这个时候我说出这话还如此坚定?
“你会后悔的!”
蔺继相眼圈血红,口型沉重,一字一顿,音量低沉却神情骇人。
我前跨一步,伸手拉上蔺继相的袖袍。
“离开我爱的人,我才会后悔。”
既然蔺继相已经进入了我说的语境,那我该更加让他死心才是。不死不成活,他不对我死心,就无法对紫芋踏实的守候。
我用力一拉,因为蔺继相不予配合的顺应起身而拉起他失败;蔺继相眼雾缭绕,他没有依着我的心思就势起来,也没有任何他想要自己起身的意思。
“你迟早会对他死心的,一定会的!”他狠狠说完。又悲恸的怀揣冷恨向我酷然哀求:“现在跟我走,咱们此刻就走,这里本就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他说着,感受到、意识到拉不起他的我收手时的举止。一把反手拉了我的袖袍,看着我对他的话反应淡淡的神色,边跟着我的直腰而起身边伤感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直起身子,冷静待着。
“那就死心时再悔好了。”
他不松手,我借着扭身的姿势在袍袖的遮掩下用力拨开了他的钳制,滑脚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蔺继相看清了我的姿势所传达的心意,他闭目冷静两秒,又很快靠近我一些。
“梦昙是个例子,嬴政能宠她凶你,亦能为别人凶你。迟早你会认清嬴政的真面目,会心灰意冷的…”
他依然不死心,像是我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想要说服我跟他走,可是,莫说我还不想走。即便我想走,现实也是不容许的。
“若是果真有那么一日——”我打断他越说越激动的、大有嗓音会外散到周边的从人们也能听到的他的语音,顿语,在那片静默中收势发声:“那也是我的命!”
即便是我不认命,我这个时候也必须这么表现给蔺继相看,因为我的无望会给他转身的力量,放手他翱翔他的天空。
“林琴公舞艺精湛。本宫受教了,只是有些技艺需要的是天资与缘分,并非师傅倾心、学子苦练便能成就的。本宫想本宫是达不到林琴公的境界了,今日就此作罢吧。”
我表露我疲惫的神情,寓意决然的朗声结束了我们的交谈。
“溪——”
蔺继相在我转身欲走的那一霎那高调呼唤,我直觉觉着他要喊出“溪儿”的名讳。忙顿教回望,惊恐着哀求看上他:他若是叫出“溪儿”,那就是坐实了我们之间在外人看来道不明的关系,那,死亡之路肯定是要为我们敞开的了!
很明显。蔺继相的口型就是在叫“溪儿”之音。
得到我的止步回应,他并没有为他成功叫住我的得逞而高兴,他的眉宇间,反而多了层厚厚的伤感。
“夫人既然无意研习曲舞之姿,那奴人,”他生硬拐口,落寞低思一下,道:“这便走了。”
蔺继相的有气无力的音色让人心碎,也让我愧疚猛升:他为我而来、为我冒险、为我倾心,他何错之有?我何德何能,要如此无情无义,加重他如此挫败的伤痛感觉?
他高大的身形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似乎一下子矮小了许多,我这才感受到,他刚刚看到我转身的那一刻有多么难过——世界上最让人绵绵忧伤的转身,便是亲情互爱之人的转身吧,蔺继相在这个世界里,是我最眷恋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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