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聪明的实料才可。”
她低眉看了周边一下,缓缓抬起睫毛,面善嘴恶、继续道:“你以为王上和宫中主子们都是傻子麽,你的人给天女梦昙献曲是你诚心实愿?”
她反问一声表达了她的不屑,大约是觉着这样不屑不足以表达出她的愤恨之情,于是她又补了一个冷笑,没有多言,只是在归位时丢了一句问话来。
“你怎么想的?”她对我嗤之以鼻。
是啊,我怎么想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蔺继相的“林儒”身份已经在他入狱被我救出之后便和我挂上了钩,在别人看来他就是和我一伙的呢?现在不管是他来给梦昙献曲,还是给已去的丽曼庆生,似乎都是我的阴谋暗箭了!
我头痛不已,不知道是我真的思考过于简单不够周全,还是世道繁杂、令人防不胜防了。
其她人都是怎么过下去的?我是真的疲惫到好奇了。
哦对了,蔺继相的语意中好似还有要对梦昙不利的意思,他不会是想在宴席上制造混乱、除掉梦昙吧?
我摇摇头,自我否定着我自己脑海中狂跳出来的想法:
应该不会的,蔺继相上次出现时,已经在嬴政的寿宴上用这种方法对付过嬴政了,若是再用此法对付梦昙,起不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说,便是他本身一出现便引发异常状况、也当是被怀疑着定罪的事实了。
我和林儒是有瓜葛的嫌疑事端我都没有想起过这个可能性,不知道蔺继相会不会顾虑过这层关系,若是他也不曾,那他就可能真的念着“最危险的状况便是最安全”的理念、再一次在他在场时故技重施吧?
希望他不会!
我抓紧了手绢,为大庭广众之下不能为蔺继相通风透讯而揪心不已。
嬴政到了之后受完参拜,静颜安坐稳定,抬手招呼了梦昙、上主位于他侧席坐了。
“今日寡人诏诸位爱妃席坐一堂,为的便是欢聚,一解连日酷热之苦。
这位林琴公不少爱妃都见过了,琴艺了得,大公之范,乃吾秦王宫的故人旧客。他游历山水间听闻天女归秦,特意赶来道贺,寡人心甚慰之。
今时林琴公在,昙罗敷在,众位爱妃们都在,咱们便请林琴公与他的知己红颜紫芋姑娘奏曲同乐,爱妃们与寡人一道一饱耳福吧。”
嬴政一席话完毕,众位秦王妃都齐声答话了。
“奴妾等谨遵王命!”
嬴政含笑颔首,看向蔺继相,客气开了口。
“林琴公,有劳!”
蔺继相也谨形慎微,领了嬴政的客套。
“奴人谨遵王上圣谕。”
紫芋随着从人们抬上席殿中间的桐木琴上场,和于桐木瑟边立定的蔺继相一起就位,在百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展开了一曲默契巧配的演奏节目。
说是节目,可是在我看来,更像是一场传递心意的琴瑟鸣奏。蔺继相主控大调,主旋律却是他低调铺垫完美后交由紫芋随心随情鸣弹的高鸣,整个琴瑟和弦的曲目悠扬踌,很是优美、引人牵心。
一曲开场高低鸣奏轻快欢悦,完毕后未等众人做出反应,紫芋突然琴弦一转、又开一目,调音为深情调。
蔺继相本欲转个高调做了结束音、完歇后说些什么的,可他听到紫芋桐木琴音的召唤,微微一怔,瞬时便明了紫芋要继续的意图,于是稍作停歇,指尖低碰一下瑟弦,算作了同意的回答。
紫芋俏丽的容颜一展,一改华丽炫弹的指法,凝神缓触琴之七弦,琴音合着她的脸色渐奏渐深,终成浓浓的痴情之愫。
蔺继相随着紫芋的缓弹轻奏放低速度,亦是投情在旋律中,挑调节控的娴熟又雅漾,似是释放出了自个儿的灵魂一样的倾注精神魄力。
大殿无一人妄动,桐木琴瑟的和鸣声在蔺继相主导、紫芋恣意弹奏下所出音旋之妙令人倾耳之精聆听,且愈听愈入迷,也愈来愈动情。
音境深处,紫芋滢滢眸光探望蔺继相、双手十指力道随之加重;蔺继相感受到紫芋情绪的变化,边放轻音阶之响提醒紫芋收敛重力、边回望向她加层点醒之径。
四目相望,即便是不在其中的我,亦是能对视线中的深情感同身受,随之更觉音琴之效荡气回肠!
不期然眨眨眼睛,我突然发觉不知何时、我居然也是泪花绕目。垂眉咽口郁气,我看向高台上的嬴政,正巧看到他望着我的、冷酷着审视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