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溪夫人,奴家梦昙。”
她的声音也一如她的汪眸一般富含水润之感。
对于她的欠身之举,我想我应该理解为她不愿意以下层人之身向作为齐国公主、秦王妃的我施仪的意思吧。
“见过王上了吗?”
我对于她以“天女”自居的高姿态行为不动声色的略过,向她问出的这句话问话纯属多言,因为可想而知我一定是知道她没有被嬴政召见的,若是她被召见,不光是传言传的我能听到,就是她被召见后会被授礼封赏之事也能被众人知悉了去。
除却这些,还有一事阻碍着她的晋封路:
丽曼的身后事虽是被悄悄的秘办了,但是谁都知道是天女传克死公主的不详之说;嬴政因为伤心丽曼的事情几乎不近女色,他和天女的关系更是为世人瞩目,故而他不曾召见天女的事实更是人尽皆知的了。
“未曾被王上召见。”她不喜不悲,平静的回答我的问话。
我多此一问,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既是未曾被王上召见,不懂秦礼也是有的,那便自在些吧。”
我出言免去了我和她之间首次见面便可能针锋相对的尴尬对立立场。
对于我的这样的解决方案赵舞有些惊愕,这个结果让本想要看场大戏、主导内宫新形式的她大为不满。看我和天女都平静的样子,向我冷瞥好几下,她傲慢笑了。
“本宫记得溪夫人初入宫那会儿,尽管是金枝玉叶之身、倾世冠颜之貌、倨傲七国之心,却也是规矩仪礼一样不少的,这内宫的高位夫人哪个少了你的礼仪去?
你这会儿子倒是恩义有加的宽恕了她去,呵呵,真个儿是慈悲心怀待人善呢。”
这会儿,在天女跟前,在她的目的之下,赵舞倒是不吝赞许我的。
飘眉过我,转而又酷傲的看了看不卑不亢淡漠旁观的事不关己般立步的天女,赵舞扬唇撇笑,先退出了这场她挑起的战局,且身姿走的相当的优雅生媚。
被赵舞如此一说,我本就因凤凰涅槃的前世而被针对性的与梦昙相提并论,若是这么走掉的话似乎有向新人怯悲示弱之嫌了;可是不走,我又与梦昙实在无话可说,想了又想,我觉着还是放过彼此比较舒心些。
“本宫不是很在意那些虚礼繁节,然则既然你有心入秦宫、蓄意在王上身边服侍,那这些规矩是不可不守的。今日就如此了,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我说完觉着我自己还算大度,正准备离开那片我本不愿踏足的是非之地,可梦昙却突然出人意料的闷响一声跪在了地上。
“溪夫人福安宁康!”
她跪就跪了,居然还三叩响头,自罚一样的对着我不停念叨着敬语。
我惊愕的看着她,一时迈不开离去的步伐来。
周边本来无声施仪绕过的行人们也都停步下来,因为不明所以,只是看着梦昙癫狂般凄楚的向我叩首,所以对着偏身受梦昙礼节的我投来了惊慌恐惧的目光。
被当做恐惧的人物瞩目的这会儿,我猛的清醒了我的处境——我似乎又被摊事了!
这个梦昙,传喻天女下凡,如今又没来由的突然对我发难,在嬴政犹豫觉着我恃宠而骄时、对我顶额膜拜——看来她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你到底是谁?”
我低眉怒视,冷冷问她。
不问还好,我问话才一出口,她抬头故作惊恐的看向我,那美丽的清泉眸光中竟然映出了晶莹的泪花。
看来我不但被摊事儿了,还被摊了个不小的事儿!
我更加气郁了!
“既然如此畏惧本宫,那为何不回话?”我爆冷就势责问。
她清泠的眨一下浓密的长睫毛,瞬间落下了两滴令人心碎的清泪来。
“回禀溪夫人,奴家梦昙。”
她重复着她的回答,是在有意耍我,却演绎的是真实被欺负一样的戏码。
“本宫不是时时都失忆的,你的名字方才已经聆听过了,你知道本宫在问什么。”
我严苛看着她,对于她的惶恐越看越觉着头大。
我越是头大,她越是演绎的淋漓极致的楚楚误人。
“夫人不是在问奴家是谁吗?”她好奇的睁大了她无辜清澈的眼睛。
不是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为什么她就得天独厚的得了上天恩赐了这么一双万能的美丽眼睛了,居然在心怀否侧的撒谎时也能如此透亮的人神情感觉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