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安排

    天堂门前的战斗混乱而激烈。

    泉奈却已经穿过了天堂门, 进入了地狱门。

    门内的世界是昏暗而颓败的，有无数观测灵在其中游荡，仿佛在监控着, 又好似在等待着。

    泉奈的身体外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这层幻术让他看上去和周围的环境一样, 分不出真假。

    他一路行来捞了不少契约者, 全部打包塞给了时之政府。

    不过那些人的实力都不高，虽然是契约者，但更多的还是小孩子和战斗经验并不丰富的普通人。

    说实话，在泉奈这等经过专业训练，并在战场上浪了二十年的老手看来，契约者和人类政府之间的战斗简直是过家家。

    不知道EPR组织的领袖, 名为Amber的契约者实力怎么样。

    泉奈一边漫不经心想着, 一边来到一处废弃的神社前。

    他停下了脚步。

    一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静静地看着他。

    她在笑着。

    “该说是第一次见面吗？”

    女孩双手抓着斜跨的小背包, 歪头一笑，看上去天真烂漫：“宇智波先生。”

    宇智波泉奈一愣，他微微蹙眉, 目光落在女孩的面容和宽大的有些过分的衣服上, 不由得睁大眼睛。

    “你的契约能力，是回溯时间？”

    “嗯！我就是你要找的Amber。”

    绿发女孩一蹦一跳地来到泉奈身前, 她停下来, 仰着小脑袋：“我本来是想要回溯时间, 看一看黑的选择。”

    她口中的黑, 是另一位契约者, 一个掌握强悍力量的伪契约者，也是Amber的恋人。

    泉奈挑眉：“那个叫黑的契约者在这次作战中死掉了吗？”

    Amber听了顿时咯咯笑起来：“怎么可能？我和他的妹妹白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让黑幸福的活下去。”

    她的神色柔和中透着坚定：“他当然会活着。”

    哦，活着的契约者不是他的目标。

    泉奈飞速在这个叫黑的契约者身上打了个×，他看向Amber：“契约者使用能力都需要付出代价，你的代价是自身时间回溯吗？”

    小小的金绿长发女孩点点头，她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再回溯一次，我就会消失了。”

    “一直以来，为了寻找拯救契约者的方法，我用了很多次时间回溯，我想要看一看，各种不同的选择会走向什么结局。”

    泉奈看着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女孩，心里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样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时间的岔路上，最终选出唯一的生路，将希望托付给所爱之人，潇洒去死……

    和自己何其相似。

    只不过他选择的路是一条死路，哪怕他将眼睛给了宇智波斑，最终的结局依旧让他痛心。

    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会被垃圾政府忽悠，来到未来世界当什么审神者？

    “你找到了唯一的路。”泉奈用肯定的语气说：“那么在你找到的道路上，也见过我了？”

    “原本是没有你的。”Amber爽快地道：“只是在最后一次回溯时，你突然出现，邀请我去遥远的未来，拯救濒临破碎的世界。”

    泉奈耸肩：“太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目的，那想必你心里也有了答案。”

    “我讨厌浪费时间，你可以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

    “还是不同的，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每一次都能看到未来。”

    Amber解释道：“但最后一次你出现后，我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哪怕我使用能力，返回过去，重新走上另一条时间线，就算再度遇到你，我也看不到遇到你之后的事情。”

    Amber眨眨眼，看着泉奈的眼神中透着好奇和不可思议：“你就像是时间外的bug，从你之后，时间线将陷入混乱。”

    泉奈若有所思：“所以你也不清楚跟着我走之后发生的事了？”

    Amber点点头。

    泉奈看向Amber：“你的回答？”

    Amber眨眨眼：“我希望完成我的计划，可如果我完成计划，我就一定会死。”

    小女孩咯咯笑，调皮极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

    泉奈双手拢在袖子里，他沉吟半晌才道：“我一路上搜救了不少你们EPR的成员，到垃圾政府那边后，不管你和政府达成什么协议，我希望你加入我建立的彼岸之涯部门，担任第二大队的队长。”

    Amber看着泉奈，那双金绿色的眸子里泛着琥珀一样的美丽光泽。

    “需要杀人吗？”

    “不需要。”泉奈想起垃圾政府内的破烂事，忍不住摇头：“在我看来，垃圾政府里的战斗都是小儿科，根本不足为虑。”

    Amber一愣，她惊讶地看着泉奈：“这样吗？有这么简单吗？”

    泉奈以自己为对比范本，得出的结论自然是……

    “当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是文书工作比较麻烦，不过未来世界的新知识也挺有趣的。”

    Amber思考了一会，她看向泉奈，神色郑重：“那我答应你，我可以加入垃圾政府。”

    “………………时之政府。”

    泉奈咳嗽了一下，虽然天天垃圾政府垃圾政府的这么称呼，但人家也是有正式名字的：“时之政府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Amber轻轻笑了起来：“那么唯一一个问题。”

    “宇智波桑，你要怎么帮助我完成计划呢？”

    泉奈不置可否：“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吧。”

    Amber一愣：“……你确定？”

    泉奈突然侧脸，他看向一个方向：“你要等的人应该来了。”

    他的身躯外层缓缓染上了背景色，尽管泉奈依旧站在原地，但Amber不管怎么感知都无法发现泉奈的存在。

    小女孩不由得发出感慨：“真是神奇的能力啊。”

    像变色龙一样。

    然后她转身，对着来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黑，你来了。”

    “我等你很久了。”

    泉奈静静地看着一旁，看着这对恋人做最后的道别和选择。

    Amber的能力回溯时间真的相当逆天，她这种回溯要比预知更强大，甚至可以游走在诸多因果线之间，选择其中最好的一条。

    当然，代价也很高昂，当Amber选择最后一次回溯的瞬间，她的身体就突兀消失了。

    原本就宽大的不合时宜的衣服从半空中落下来，就好像从来没有Amber这样一个人似的。

    看到这一幕，泉奈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又睁开了。

    猩红色泛着瑰丽花纹的写轮眼飞速旋转起来，卍字形扭曲的波浪花纹化为目之所及的无数丝线，疯狂而恣意地搜捕着什么，禁锢着什么。

    世界在泉奈眼前变成了蜿蜒扭曲的形状。

    不管是日暮戈薇，亦或者是政府方面，还有酒井大汉他们都猜测过泉奈的写轮眼新能力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任何一个了解宇智波过去丰功伟绩历史的人，都会忍不住去探究这一点。

    扭曲蜿蜒的世界在泉奈眼中开始分裂，无形的丝线撕扯着虚无的存在，并蛮横地将这些存在重新粘合在一起。

    点、线、面、空间、时间……

    也许是泉奈跳出了忍者的世界，也许是坑货赫狼救治眼睛时不经意间的手滑，也许是泉奈自身对力量的感悟……

    泉奈的写轮眼能力非常特别。

    他能控制一定纬度内的一切纬度因果顺序。

    泉奈给自己这个能力，起名为多维排序。

    现在他使用的正是这项能力的基本应用。

    将过去的几分钟内发生的一切切割成三份，分为Amber发动能力前，Amber发动能力的瞬间，Amber发动能力后。

    三份已发生的过去被泉奈编号为甲乙丙，然后进行重新排序。

    Amber发动能力造成的客观后果保留，Amber因能力而死亡的结局不变，但泉奈将Amber发动能力之前的历史强行排到了最后。

    换而言之，所有人的记忆里都会存在一个空白。

    空白之前，是Amber还在的记忆，空白之后，是Amber因发动能力消失。

    中间那段空白就是泉奈重新排序定义的三份时间段，哪怕他摘取Amber还活着时的历史并放在最后，可在这个世界上，Amber已经死亡。

    就算Amber因泉奈重新排序纬度而活下来，世界法则赋予历史洪流滔滔不绝地向前，泉奈的能力不可能超脱于此世界法则，所以后者被前者覆盖，Amber还是死了。

    这一定义是不会被改变的。

    突兀消失又突兀出现的Amber先是有些茫然，然后她猛然发现，天空中那可属于自己的星星在缓缓滑落。

    而她的身躯也在慢慢变淡，似乎被此世界排斥了。

    泉奈扫了一眼不远处认为Amber已经死亡的黑，他转身，将自己的风衣外套解下来，盖在了Amber身上。

    他对Amber说：“我想你已经和他道别过了。”

    “我们该离开了。”

    Amber下意识地收紧黑色风衣，宽大的风衣包裹着她，上面还带着泉奈的体温余韵。

    女孩怔了怔，半晌，她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

    “怪不得我看不到宇智波先生之后的未来。”Amber心悦诚服：“因为一切既定的未来都可能会被你重新打乱排序。”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恋人，露出了一个纯粹极了的笑容。

    “黑，要幸福啊……”

    女孩转身，快步追上了泉奈，伸手抓住了泉奈的衣角。

    “那么从今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新的Boss~”

    泉奈带着Amber去找酒井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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