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了一张巧嘴儿呢,什么话都能说得圆了,真叫人佩服。只是身为臣子之妇,光一张嘴会说,旁事却一问三不知,遇事毫无担当,又怎当得起臣子之妇?不过么……”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片刻,方才轻笑了一声道:“这也难怪,庶出的女子,又不是什么世家出来的,便只一张嘴儿会讨巧,倒也怨不得你,原系出身所致罢了。”
卢莹的声音不算太高,那戏台上扮作韩公望的伶人正行着一段高腔,将她的声音掩去不少,因此,这一段话便只太子妃并旁边两三桌的夫人们听见了而已,旁人并不知晓。
而即便如此,卢莹的这几句话,却是从里到外,将王氏狠狠地奚落了一番。
太子妃面上的笑容又回转了来,她闲闲地伸出一只手点着桌面,微笑道:“原来如此。还是妹妹说得通透。”说罢看着卢莹,莞尔一笑。
王氏静静地听这姐妹二人说笑完了,抬眸向卢莹看了一眼,恰好看见卢莹正笑容温婉地望了过来。
王氏迎着卢莹的目光,蓦地嫣然一笑。她原就生得极美,此刻这一笑直如春风过水,又似云破月出,清冽而又灿烂,那双秋水长天般的眸子里更是光彩夺人,竟叫卢莹有刹那的目眩。
当卢莹回过神来时,王氏却已自地上站了起来,在众人的侧目中,正微弯着身子,从容地拂拭着自己的裙摆,那一折腰、一拂袖,当真是轩轩韶举,美不可言。
“大胆,娘娘尚未叫起,还不快快跪下!”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宫人喝斥道。
王氏看也没看她,只望着卢莹,语声淡淡地道:“方才我便想问卢二姑娘了,我等一干臣妇跪在娘娘身前,姑娘为何竟不避过?”
卢莹被问得一愣,渐渐地面色便有些变了。
王氏又转向太子妃,不卑不亢地道:“娘娘千岁,请恕臣妇僭越。方才一众朝廷命妇向娘娘下跪行礼,娘娘却不叫卢二姑娘避让。知道的会说娘娘爱惜幼妹,若有那不知道的,只怕会疑惑,我等跪的究竟是娘娘呢,还是抚远侯府的一个姑娘,也需得我等下跪见礼?”
王氏的话音一落,主厅之中已是完全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从戏台转到了王氏的身上。
却见王氏一脸正气、身姿挺直,宛若一根柱子一般矗立在红毡的中央。
那一刻,有好些人心里都有同样的感觉:那朝堂之上的御史向圣人进谏之时,大概便是像王氏这样的吧。
而这般想着时,夫人们的心里却又难免怪异。一个像王氏这般美貌的女子,怎么就生生地弄出一股子忠臣直臣的味道来呢。真是怎么看怎么叫人不明白。
而最叫人诧异的便是,这王氏所言虽是是字字诛心,却一点没说错。
方才一众命妇过来见礼时,卢莹可是一直坐在太子妃身边的。说来也是太子妃太过疏忽了,约摸是回到娘家心里欢喜,又见着了一直喜爱的妹妹,便连这些规矩礼仪也没大在意,却叫王氏逮个正着。